“他的脊梁骨断了没有?”苏镜问道。
“没有。”
他又摸了摸死者的双臂,也完好无损。
胸骨断了,手臂完好,眼睛睁着。
苏镜觉得这说不过去,胸骨断了,意味着姚琐涵是正面受力,这时候,当砖块纷纷落下来,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,他的双手应该抱头,眼睛应该是闭着才对。可是他的双手双臂竟
是完好的,而眼睛竟然也是睁开的。
这似乎是一个非常小的疑点。
但就是这个小小的疑点,为姚琐涵的死亡重新定性。
在老王的帮助下,苏镜小心翼翼地脱去了姚琐涵的衣服,这时,外衣口袋里滑出一张硬纸片。纸片只有扑克牌大小,上面画着奇怪的图案,上下一串六个圆圈,两旁各有一个圆圈
,圆圈之间用箭头互相连接,其中一个圆圈的中央打了一个叉。苏镜来不及多想,收好卡片,检查那件外衣,外衣的前面全是灰尘还有少量血迹,但是后面的血迹却特别多,而且
上方还有一个窟窿。而姚琐涵的背部,果然有一个伤口,那个伤口非常齐整。
苏镜已经可以断定,姚琐涵是被谋杀的了。
法医杨湃接到苏镜电话时,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:“你说什么?那些死难者中有一个是被谋杀的?”
“是,你赶快过来吧。”
苏镜没有等杨湃,自己先走了,因为这里的气氛实在太压抑。走出停尸间,他抬头望了望高耸的烟囱,那里正冒出袅袅的青烟。
他跟老王握握手,说道:“谢谢你,再见。”
“再见。”
这本来是一句客套话,但是无论是苏镜还是老王,他们都没想到,他们能活着再见一次。那是一次离奇的车祸唤醒了一个人的记忆,让他想起了一件尘封已久的谋杀案。苏镜以局
长之尊亲自调查,再次找到了老王。不过,那都是二十多年后的事了关于这次离奇命案。
不共戴天的仇人(1)
姚琐涵死了。
《顺宁新闻眼》炸开了锅,这个消息最先由李晓涛传播开来,然后就一传十十传百,当天晚上就传到了每个同事的耳朵里。于是第二天上班的时候,每个人都在谈论姚琐涵的死,
谈着谈着就谈到了他跟何欢欢夭折的恋情,然后每个人都唏嘘不已一番。何欢欢的心情比较复杂,毕竟她曾经喜欢过姚琐涵,起码姚琐涵曾经是名候选人,如今他突然遇难了,她
还是很伤心的,但也仅仅是失去了一个同事的伤心。苏楚宜的心情则比较复杂,姚琐涵是他曾经的情敌,而且这个情敌一度非常强劲,自己本来几乎没戏了,可谁都没想到,事情
后来有了转机。跟姚琐涵相比,苏楚宜不够成熟,由于爱说话,尤其爱讲笑话,于是便给人一种轻佻的感觉。而轻佻,是很难赢得美人归的。爱情这种东西实在是很奇妙,在同事
们看来,何欢欢长得并不算太出众,在美女如云的电视台,她只能算是中品。那是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孩子,有点胖,脸蛋圆圆的,白白的,美中不足的是,总有几粒青春痘倔强地
生长着。但是在苏楚宜和姚琐涵看来,那些不是缺点,而是优点,胖是丰腴丰满,青春痘是可爱的精灵。总之,情人眼里总是出西施的。
如今,姚琐涵死了,苏楚宜不知为何有点愧疚了,在这之前,他从来没觉得自己是捡了便宜,而现在,他越来越觉得自己不如姚琐涵了。
上午,每个记者都接到了制片人樊玉群的短信,通知他们中午开会。每个人都不胜其烦,中午正是休息的时候,开什么屁会啊?但是制片人的通知又不能置之不理,于是只好去了
。这些敏感的记者一猜就知道这次会议的主题是什么,樊玉群以官方会议的形式通报了姚琐涵的死亡。他先是对姚琐涵的遇难表示惋惜,说他是优秀的记者,总是冲锋在前,多年
来做出了非常优秀的成绩。同事们陷入了对老姚的追忆中,不少人眼眶湿润了,还有人忍不住啜泣起来。但是谁都没想到,樊玉群接下来的发言让每个人都感到吃惊继而愤怒,也
许樊玉群只是想借此杀鸡儆猴,姚琐涵的意外遇难被他拿来做了一篇花团锦簇的文章,他本以为这番说教可以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,却没想到,下属们眼中的怒火简直要把他烧得
体无完肤了。
他是这样说的:“话又说回来,如果姚琐涵没有迟到,按时上班准时采访,他也不会出事了。所以,以后大家采访要积极主动一点,准时准点不迟到。”
就是在这时候,他感到一股杀气,几十双眼睛愤怒地盯着他。会议室里本来还有啜泣的声音,此刻则声息全无,他只能听到自己的怦怦心跳声。他知道自己言多必失捅了马蜂窝了
,赶紧回旋道:“这样说似乎也不太对,不过理还是那个理。姚琐涵虽然走了,但是我们的工作还要继续完成,今后我们每个人都要以老姚为榜样,做好本职工作,完成好每一次
采访任务。”
在瞪视他一会儿之后,很多人的眼神收敛了一点。樊玉群赶紧进入下一个议题,重复了一遍对这次事故报道的几点要求,最后又说道:“另外,这次日全食,台领导已经决定进行
全程直播,希望大家也做好准备。”
会开完了,每个人都大感意外,因为这次会开得好短,实在不是樊玉群的风格,大概是因为刚才说错话了,想早点收场吧。可偏偏这时,苏镜来了。这个消息是由坐在门口的苏楚
不共戴天的仇人(2)
宜先报料的,他嚷道:“何旋,你老公喊你回家吃饭。”
同事们都笑了,苏镜也笑了。
何旋迎上前来问道:“你来干嘛?”
苏镜小声说道:“我找你们领导告你刁状。”
樊玉群迎上前来,开玩笑道:“苏队长,来探亲啦?”
《顺宁新闻眼》此前曾发生过两起命案,那时候樊玉群还是个小角色,所以跟苏镜并没打过交道。直到何旋婚礼的时候,他才算认识了苏镜。此时,他自然想不到,他面临着跟前
几位制片人一样的使命,提供死者的详细情况。
苏镜离开殡仪馆后,心存侥幸地来到事故现场,希望能找到案发现场的蛛丝马迹,可是整栋楼都已经塌了,还到哪里去寻找线索?唯一的办法只能调查姚琐涵的社会关系了。
苏镜一走进会议室,乔昭宁就看见了,此时他迎上前来,问道:“苏队长,找到什么了吗?”
苏镜沉着地点了点头。
当樊玉群得知姚琐涵是被谋杀的时候,他吃惊地张大了嘴巴,苏镜很想低下头研究一下他的扁桃体,但是办案重要,他控制住了自己的冲动。
副制片余榭倒很沉着,问道:“你有什么证据?”
“他被人捅了一刀。”
杨湃是一个工作狂,当他接到了苏镜的指示后,立即将姚琐涵的尸体带回了鉴定室,将姚琐涵身上大大小小每个伤口都检查了一遍,最后得出结论,致命伤正是背部那个伤口,那
里直通心脏。根据伤口推断,凶器是一把宽五厘米单面开刃的匕首。死亡时间大致是昨天晚上10:00—12:00。
苏镜说道:“我想了解一下姚琐涵的详细情况。”
樊玉群喃喃道:“想不到啊,想不到啊,他怎么会被杀了呢?谁会跟他有仇呢?”
余榭说道:“姚琐涵工作是很积极的,只要遇到感兴趣的选题,整个人就变得激情四射,他主要做一些社会新闻,特别有正义感,好打抱不平,何旋就跟他合作过多次。不过,脾
气有点大,经常为了片子的事情跟我们吵架。”
“吵架?”
“这都是工作上的事情,不提也罢。”
樊玉群说道:“苏队长,你们会不会搞错了?他会不会是自杀?”